半脑天才
文 木及走召
1955年，阿尔伯特·爱因斯坦逝世于普林斯顿。
哈维医生手握解剖刀，让它在血肉间游走：他负责尸体的解剖，但想悄悄取走这位绝世天才的大脑。
爱因斯坦的头颅被打开，哈维的刀在震惊中落向地面。
尖叫拽来了屋外的人。只见爱因斯坦的颅腔正中有一块隔板，左脑区的大脑血色已褪，但右脑应该出现的地方却空空如也，只剩一淌黄色的液体从中滴下，啪嗒啪嗒，像是在跳踢踏舞。
1943年，罗杰·斯佩里把蛙的左右眼神经对调，观察到蛙在左侧发现食物会跳往右侧。
哈维拨通斯佩里的电话。颤抖着说明情况。
斯佩里是一名脑神经学家。于此特殊之时，哈维想起了这位年轻人。
斯佩里的声音很不屑：“我要去参加雕塑比赛，没时间。”
哈维央求道：“这是解答这个天才为何如此聪明的唯一机会，求求你了。”
一片冷如寒冰的沉默后，斯佩里答应了哈维的请求。
1950年，斯佩里切断动物连接左右脑的胼胝体，发现左右脑均有完整意识。
雨笼罩着深夜普林斯顿的街道。
哈维打着哈欠，撑着伞，迎接斯佩里。
斯佩里走向那位伟人，拿起刀，翻开那仅有左脑的大脑，观察片刻，冷冷地道：“我需要爱因斯坦的胼胝体。”
哈维取出负责连接左右脑的胼胝体，放在托盘上，倒吸一口冷气。
斯佩里望着托盘中那银黑色的坚硬物体。这胼胝体显然被改造。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我带回实验室研究。亲属那边你去搞定。”
哈维望着着他融入夜中，一阵小提琴声随雨飘来。
1955年，爱因斯坦酷爱小提琴，根据遗嘱，其小提琴给予其孙。
小提琴声没有消失。汉斯前来父亲的独居所收拾遗物，却听见一阵悠扬的小提琴乐，和父亲之前演奏的别无二样。一样的推弓颤声，一样的三连弓间隔。起初他认为是自己思父过度，产生幻觉。直至邻居同其反映相同情况。
数名警察在深夜来到这座住所，顺着那小提琴优美的音乐声，撬开地下室的门。
只见一个爱因斯坦放下琴弓，回头望着那些举起枪的警察，笑了笑。
1955年，爱因斯坦遗体火化，托马斯·哈维取走并保存爱因斯坦的大脑，后被亲属觉察。经交流，爱因斯坦之子汉斯同意其保留大脑，仅用作科学研究。
“你是谁？我再问一遍！”警察不耐烦道。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那个爱因斯坦淡定道。
爱因斯坦的亲属在审讯室外焦急地等待，汉斯的手上还捧着死去父亲的骨灰。可这个突然出现的，和自己父亲几乎一模一样的老人，又是谁？
“爱因斯坦已经死了。”
“我知道，但他只有左脑。”爱因斯坦说。
“我不理解你的话。”警察的声音略微颤抖。
“我只有右脑。”
20世纪五十年代，斯佩里发现左右脑有独立意识。左右半脑的功能既独立又互补，左脑偏重理论推理与理性，右脑偏重抽象艺术与音乐。常人是左右脑两个意识交流统一的结果。
右脑爱因斯坦自杀了。
受命的哈维颤抖着切开他的头颅，只见唯一的右脑还没完全失血，在抖动，一张一翕。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刀伸向了胼胝体。
果然，一块与左脑爱因斯坦一样的改造物体被取了出来。
警察局那边已经疯了，开始疯狂地查找爱因斯坦的就医记录。
爱因斯坦的头部手术只有一例，于1890年在拉什利的实验室完成。
1942年，斯佩里前往耶克斯灵长类生物学实验室，从师神经心理学之父卡尔·拉什利。
哈维坐在斯佩里的面前，手里握着那银黑色的胼胝体。斯佩里摆弄着手里的雕刻刀，笑道：“你知道了。”
“人造胼胝体连着半脑的神经，在往外发射电磁波。我猜两个改装过的胼胝体是配套的。”
“我要感谢我的卡尔老师。”斯佩里话题一拐，“你们都在思考爱因斯坦为什么会这么聪明，现在你们发现了，他的两个半脑在两个头中，那么，为什么？”
“你应该告诉我。”
“首先你要知道一个被隐藏的事实：爱因斯坦有一个孪生弟弟，于1890年脑死亡。”斯佩里道。
哈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爱因斯坦把半个大脑放入了他的脑中……为什么？”
“人的弊端。每天仅有24小时，却需要在床上休眠七八个小时，三分之一的时间被浪费，你不觉得可惜吗？”
哈维已经嗅到了异常。“所以……”
“左右脑既然都有独立意识，那为何不能让半脑在休眠的时候，另一半脑工作？爱因斯坦只不过是我老师理论的实践罢了。他本就有天赋，右脑理论，左脑艺术，相辅相成，全日无休。”斯佩里仍然微笑着，但在哈维眼里异常恐怖。
“那这个改造胼胝体呢？”
“别人视野中的爱因斯坦只有一个，当一半大脑沉寂时，另一半大脑会通过改造的胼胝体，把神经冲动远程共享。这就是爱因斯坦手稿里，那些梦绚丽而吊诡的原因。
“你个科学怪人。”哈维咬着牙道。
“你又何尝不是。”斯佩里道。
斯佩里收回那对胼胝体，当着哈维的面销毁，警察失去了证据。哈维将爱因斯坦的大脑切片，漂泊不定。
我感到世界从中间裂开，又被诡异地黏合。灯光被神奇的渐变至黑暗。曲线被拉直，直线被折断。我感觉我在床上躺着，又觉得自己有一只脚踩入了扭曲，站在地上。我确定不同地点的两个我同时清醒重叠在了一起。也许高速世界的景象于此无异。——1903年，爱因斯坦手稿。
1905年，爱因斯坦发表狭义相对论。
1981年，斯佩里因对左右脑功能的研究，获诺贝尔奖。他还是雕塑家，艺术家，家里到处摆着他的画作和艺术品。
1994年，斯佩里逝世。
2007年，哈维逝世。
半脑爱因斯坦的死亡故事被深埋，历史上只留下几个时间，几个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