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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集不为空——我与科幻的记忆

文 极超

时间的浪花已经冲淡我为何接触科幻。我只记得第一部出现在我手中的科幻小说,是凡尔纳的《神秘岛》。至于它为何出现,我和我父母都已遗忘。不知是网购首页推荐的一时兴起,还是为了凑单而选。那时我还在小学,二年级。现在细细想来,它不像一本真正的科幻,更像是一部冒险小说。无论如何,因对这本书的喜爱,“科幻”这个名词自此就印在我的脑中。

我买来了全套的凡尔纳。它们同一种颜色的封面并排放在我的书架上,颇赏心悦目。凡尔纳左侧是花花绿绿的《查理九世》,右侧是《小学生满分作文》。

从《地心游记》新奇的地心世界,到《从地球到月球》的慷慨上路。我流连于崭新世界的奇特,也震撼与凡尔纳想象力的汪洋恣肆。

同期我还订阅像《故事会》的短篇故事杂志,《博物》,《奥秘》等科学奇谈杂志。每当我望着四五厘米厚的凡尔纳略感畏惧时,我会阅读它们。它们对我未来的写作奠定基础。

随后,《斗罗大陆》的风靡让我暂时遗忘科幻,但两年后对于高达的喜爱促使我看完一部科幻番剧,科幻重新走入我的世界。

在此之前我已经开始写文。这里我使用的是写,不是创作。我记忆中的第一篇文,是两个五角星在各种大陆上寻找法杖的故事。很可惜,它没完篇。

随后就是属于小学生的愉悦。我将我身边的朋友都赋予一个武魂,九、十个魂技,想象一场场战斗,将一篇抄袭《斗罗大陆》的《拳魂大陆》写了三百字。显然,它没完篇。

抄袭的写文很简单。我又将朋友放在高达番剧的故事里,洋洋洒洒书写两万字。直至我小学毕业,也没将它完篇。

那些笔记本都还在我书架沉默地站立,但我如今已经不敢再翻开那些幼稚的故事。手写的字也不知能保留到何时。它们就随时间远去,像遥远的浮标,提醒我从何处开始。

进入初中,为了中考的名著阅读题,我所有课外书都是那些像《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傅雷家书》阅读过程极为痛苦,看完就变为试卷题目的书籍。直到一篇《带上她的眼睛》出现在语文课本上,使我眼前一亮。

我那时不认识刘慈欣,我只觉得这篇文章像一篇童话,美丽,绚烂,像一首诗。

这本课本背后的推荐书目为《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以及阿西莫夫的《基地》。《基地》出人意料地让我看不下去。现在想来,也许为翻译版本不佳。于是接连几个月我看完了七本厚厚的哈利波特,写了半篇奇奇怪怪的拯救女友的小说。我把文档保存到u盘中,每次信息技术课就兴奋地敲键盘。

初三的寒假,《流浪地球》上映。那个姓刘的作家重新出现在我眼中。我在影院见证浪漫的地球迁移,众志成城。很快,科幻时隔多年,再次回到我的手中。那是一本刘慈欣的名为《流浪地球》的短篇集。

中考并没有给我压力,我有十足的自信在我的初中直上。我将复习的时间交给阅读。那本短篇集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并非《流浪地球》,而是《地球大炮》。它用亲情链接时间和空间的恢弘,也让我回忆起那篇初中课本上的浪漫童话科幻。

自此,我的科幻之旅才算正式启程。

我看着网上的推荐,买来了《三体》。我拿着笔划着那些我觉得美丽的句子,用在我的作文中。我常常午休捧起它,忘了躺下休息。

中考结束,剩下两本我在一周内阅读完毕。尽管我现在不喜欢以《三体》概括中国科幻,但不得不说,它们给我的影响潜移默化。很多时候,科幻同好说我的哪篇哪篇文章像三体,我都会暗暗震惊:我在写文时可没想那么多。

随后,我母亲参加了一个答题活动,积分可以兑换科幻书籍。我房间的书架上,查理九世逐渐被克拉克,海因莱因,郝景芳替代。高中不再有推荐书目,我以一个月二三十万字的阅读速度开始大量阅读书籍。

那时我有一个很好的异性朋友,我暗恋她。她学识很渊博,热爱哲学。我感慨她阅读书籍的高深。为了和她产生共同话题,我阅读的书目范围逐渐延伸。我开始阅读哲学,阅读马尔克斯、陀思妥耶夫斯基,阅读那些历经岁月洗淘仍璀璨如金的名著。虽然现今我与她已不再联系,但这些书给予我对世界不一样的思考。他们给予我的文笔,强化我的结构,深化我的思考。

我第一篇完篇的小说是在高一,闲得慌写的。在那篇小文中,我高声歌诵人类的勇气,炸掉了月亮。后来因为学业,以及手写确实效率低下,我又很少写作,即使写作,也完不了篇。

说来戏剧,再次完篇,是因为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颇想挣钱。我在微信搜索科幻征文,找到了第一期零重力科幻征文——“城市”。

我漫步在校园中找到灵感,用笔写下。每到周末,我就把笔记本带回家,扫描识别文字,再细细编辑。

我进入零重力科幻,投了我第一篇稿。

结果很显然,一篇四千字的寓言式小文很难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不过看到我的票数并非零票,我大感满足。

随即我参加了第二届的征文比赛,献上至今给我带来最多荣誉的小说:《交集为空》。洋洋洒洒一万字,三线交织,配上当时我能想到的最花的文笔,获得了那期的并列第三名。我写作动力飙升,就在我打算继续参加第三届比赛时,我发现我不懂那主题。

于是我选择评论。我从头看了五篇,小心翼翼地措辞,避免让作者看到我的文字受伤。我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对某篇作品的喜爱。

群里的同好对我的评论进行了评论,说我评论应该指出对方的缺点,对文章的评论需要尽可能减少主观感情。

我虚心接受他们的建议。虽然我认为评论不是批评,喜爱仅依存自身。

在一期跑酷为主题的额外活动后,我因为学业繁重暂停了书写。

随后我步入高三,假期骤减。我被迫埋在书堆中,透不过气。班主任给予强压,让我去够我明知遥不可及的彼岸。我暗恋的女生对我忽冷忽热,令我捉摸不透。零重力科幻群又不见踪影,未来才得知为何被封。

我将那一本本厚重的书籍作为压力的释放。

某天,我在校图书馆发现一本科幻集子,叫做《2019中国最佳科幻》。我把他借了出来。在那本集子里,我因《双旋》认识了七月,标记了慕明的《涂色世界》。杨晚晴,昼温等一大批我从未听过的作者的作品似乎把我带回当年阅读刘慈欣的时光。

我一口气看完从18年到20年的所有集子。

看来中国科幻远远不止刘慈欣和郝景芳。

恰巧图书馆在举办图书推荐活动,如果推荐成功,图书馆就会购进这些书目,并且奖励你另外的书。我发现图书馆科幻藏书贫瘠,便把我标记的作者所有的书,集子一股脑写给了图书馆。数月后,我捧着六七本崭新的科幻书在班主任诡异的目光下兴奋地跑进教室。

幸而班里也有科幻同好。我先试读,随后按对方的爱好给同学推荐片目。一时间,班里十余人手中都出现科幻。

我将刘慈欣放在一旁,发现一个又一个优秀的科幻作家。

我似乎变为班级的图书馆,但仅借存科幻。

几堆高高的科幻书堆在我的座位旁,甚至掩盖那一大沓复习资料。

同时,我写的小短篇在全国科幻科普比赛拿了个三等奖。我的《交集为空》进入全国大型征文的终审,也登上校刊。我拆开信封,看着那虽少,但足以令人感动的稿费。

高考发挥仅能说正常,没完成班主任的指标,最后进入大学,也没够到第一志愿的专业。

我重新加入零重力,发现数年前与我同期进入的人已经成为管理员。

我在社总靠搜索找到我校的幻协,进入群聊。我最初并无重启写作的打算,直到社长在群中贴出一个推送——第三期星火科幻培训工程。我校有一名保送名额。

这个公益工程讲举办科幻讲座,并举办写作比赛。

我眼疾手快,快速添加社长qq,说我要参加。

我抢到了名额,进入群聊。我发现了几个熟悉的头像,我在零重力见过他们。

第一期练笔,我望着陌生的文档,选择自由落体的主题,写下《有限坠落》。出人意料,这篇两千字的小文居然成功进入复审,并在复审获得第二名。在作品讨论会上,他们问起我,有无大量练笔。

我回忆起这近十年的历程:“没有,我只写了几篇而已。”他们肯定我,让我写下去,不要浪费我的天赋。

我将感谢铭记于心,重新开始让思维在键盘上跳跃。

兔年春节,我重新给零重力投上稿件。我打开他人的作品,仔细阅读,给出我的感受,提出我的建议。我没有改变。我仍会考虑作者感受,仍大方表达喜爱。当然,二十篇的阅读,我觉得一部分的文章,它们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我也给出我的建议。

到我写下这篇回忆,星火工程的练笔已经过去七期。我四次得奖,甚至获得两次冠军。也许冠军的获得有取巧因素,但仍给我巨大支持。

是的,我会写下去。

您可能会发现,我自己的写作不提创作,不提作品。因为我觉得我写的这些文字不配这两个词语。

我选择坚守自己的写作风格。我相信自己的鉴赏能力。我会继续写作,相信终有一天,我的名字会出现在我希望出现的地方。

科幻,毫无疑问是与自然科学联系最紧密的文学体裁之一。我希望能在作品中看到作者自己对未来,对科技的思考,甚至对人性的刨析,对社会的理解。科幻作品可以体现一个很小的命题,却也可以展开无比宏大的世界。这跨越几十个数量级的反差,或许正是科幻带给我真正的美。

为什么我尝试写作?作为一个写作新手,我只希望能在文字中表达自己所思所想。如果以后能慢慢做好这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希望能够分享我的快乐,我的思考,我的感慨。

我感谢与科幻分分合合十余年的自己,感谢我父母的支持。感谢每一个帮助过我的科幻同好,感谢我校科幻协会,感谢高校科幻,感谢零重力科幻。

这就是我的科幻世界,一个充满未知的,一个等待着我用一生去填满的世界。

希望我与我的梦想,交集永不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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